這一天〈完〉草水土故居

2008122117:56

      

 

      出發前老爺就計畫藉此高雄行的回途中,去一趟故鄉台南學甲草水土〈註〉,那是他呱呱落地的地方,一直到3歲之後才因父親的工作隨著父母搬遷於台灣南北各地。各地也許都有他難忘的回憶,但學甲草水土是阿公的祖厝,莊家的根,永遠的故鄉。2001年阿公往生後,這裡就人去樓空。而我結婚的二十一年間,來過的無數次,也留下許多的足跡與不淺的感情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車子奔馳在離開高雄的高速公路上,任車速再快,仍是趕不上太陽迫切回家的心,老爺心裡焦急卻又說:「天要黑了,沒意義了,不去草水土了。」,我聽了心想,怎麼這麼說,天雖暗,但心中的草水土依然明亮啊!於是立刻開口回答說:「去吧!好不容易拿到了鑰匙,爸媽也知道你要回去呀!不去不好吧!」。當初這麼渴望回去,怎麼此刻似乎那兒變成是我的故鄉了呢!後來證明這個決定是正確的,否則當公婆問我故鄉的種種時,我還真不能暢談我所看到故居的一切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 下了麻豆交流道,約15分鐘便到了草水土故居,天色已昏暗,寂寞的村莊更寂寞了,我們好似來到不知名的世界,靜悄悄地,沒有人煙,只見零星的人家仍有燈火。推開鐵柵,三合院的房子空守在夕陽下。每一扇房門都是對外的,試了23把鑰匙終於得其門而入,裡面的擺設依然整齊,就如同阿公在世一般,只是多了一層灰塵。探視了各個房間,望著幾十年前這曾經繁榮的居所,如今亦只能站在空蕩的房前,慨歎景物依舊,人事已非,呈現唐朝詩人崔顥「昔人已乘黃鶴去,此地空餘黃鶴樓,黃鶴一去不復返,白雲千載空悠悠…..」蒼涼的景像。所幸草水土一直有伯叔家人照料並翻修,所以看起來房舍是很新穎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散步到隔壁附近人家,有的已坍塌殘破無人住,有的破舊未整修卻仍有燈火,淒涼的景像,令人不捨心疼,這是個凋零的村落,失去了生命力,不知她還能禁得起多少歲月的冷落與啃食。無情的時間,總是催人老,也順便帶走了光榮的歷史,不留下一絲痕跡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 臨行前,我們關好鐵門,也把靜默關進,孤寂的還她孤寂,門邊的樹影搖動,似在與我們揮別,燈再度滅了。我們的回來,沒有改變什麼。有些許的悵然,但沉澱後是一份寧靜的心。大地原本就是如此,流逝的過往映照著的是人類不斷往前走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離開草水土,我們往鄰鎮麻豆開去,為了一啖麻豆美食「鱔魚麵」,也算是對故鄉滋味的一種懷念與回味吧!回顧這一天,一早匆忙出門,奔馳於南北300公里;在陌生的城市,茫茫尋找目地;分享婚禮喜悅,與親友把酒言歡;發現高雄之美,巧遇朋友如中樂透;回到故里,領受白天的結束,襯著夜色踏上歸途。再按一次儲存鍵,這一天的片片段段,將成為日後反覆存取的記憶資料,原先擴增為1MB的訊息,經過了這一天又再度擴增了多少呢?我的隨身碟放的下嗎?

 

註:草水土,這是一個小村落地名,其實應該只有兩個字,水土上下拼成一個字,唸成ㄌㄢˋ,電腦上找不到此字,只好寫成草水土了。草水土的意思是這個村落的土地總是濕濕濘濘的長了草。很有意思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