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除夕。台北。團圓夜

2013021601:38

繼去年所寫「2012除夕。台北。寧靜夜」，今年再寫「2013除夕。台北。團圓夜」。

心情，過法，大致雷同，小點不同。如何不同，關於菜色，在於互動；至於台北的夜，靜靜然，不變。

公公、婆婆，老爺、兔也和哥哥、妹妹組成一家六口。雖然我們沒有全部”睡”在一起，但，一直一直，從結婚，我們”吃”在一起，不論我狡兔換了三窟，搬了三次家，仍然每晚六口聚餐在一起。直到，哥哥上大學，妹妹上高中，遠距就學之後，歲末除夕團圓飯才能一個不少的吃在一起。而且多了一口幫手，第一任叫阿麗，三年後第二任叫Mia，與妹妹英文名相同，巧合之妙，有緣千里來相會。

歲末，台北，黃昏起，寧靜、祥和與夜連袂而來，街道行人少，路上車子空，只有紅綠燈是個不打烊的工作狂。

吃了幾次的外訂整套年菜，總是千篇一律的佛跳牆、豬蹄膀、煎魚等，於是想出了菜色分工的方式後，團圓飯準備起來變得輕鬆簡單又不老套。一個多月前就預訂了全雞一隻來自三重的甘寶雞，也向餐廳單點預訂東坡肉和港式蘿蔔糕，婆婆這邊再準備一條蒸鱸魚、三道菜和一鍋湯。

一桌豐盛、滿滿。應付七口，綽綽有餘，吃剩的一半，打包回府，也年年有餘。

漸漸發現Mia是個有藝術細胞的人，有一天她端了一盤美色美食給我看，白盤上面躺著一隻睡覺的棕熊是沾醬的飯做成的，墊的枕頭和蓋的棉被是煎蛋做的，旁邊還有青菜與番茄雕花。

我稱讚她有創意，當然她不懂創意兩字，我解釋告訴她創意是對事物有想法與做法，就像畫畫、音樂那樣，她笑著說她也愛弄窗簾之類的。

今天她創作了一隻蘋果鴨子，老爺誇她懂得生活，提醒母親放下掛礙。婆婆的務實態度、傳統思維與價值觀，到老更越發突顯煩惱皆來自執著的特定區塊，生命的意義是需要一份對生活的熱忱與感動。

飯後老爺抓著他老爸練太極，我也被拉同去表演現學現賣的楊氏十六式娛親。婆婆掏出紅包要發給孫兒，哥哥微笑表示他已賺錢不該拿了，說來有趣這也是我的小小兩難，給或不給。

生活充滿著大大小小的兩難，有一首幾百年前一位多情詩人西藏喇嘛倉央嘉措所寫之詩

曾慮多情損梵行

入山又恐別傾城

世間安得雙全法

不負如來不負卿

很能詮釋世間的諸多決難，當然我給或不給已經濟獨立四五個月的兒子，只是個區區小難。給是一份永遠疼愛孩子的心，不給則是一份期許孩子邁向人生新的旅程，從此自食其力。不足掛慮，竟因此刻，脫口而出「就發到今年吧！」。

不過，我提議孩子在領紅包前必須向阿嬤說吉祥話。趁他們苦思不得的時候我搶先祝福婆婆「蛇年什麼都好」「我可不可以領紅包呢？」沒等婆婆兩難，識相的給自己台階說「開玩笑，開玩笑啦！」兩個孩子趕緊手機網上搜尋好話，妹妹先馳得點祝福阿嬤「蛇年做什麼事就像蛇一樣滑滑溜溜，順順利利」，哥哥這下緊張了，趕緊也找到成語諧音祝福「阿嬤十(蛇)拿九穩」。一場發紅包秀，趣味橫生。我只想逗逗終日平靜無波的婆婆能稍稍嘴角上揚，果然這招逗得她眉開眼笑。

好久沒唱歌，開啟了卡拉ok，我點起了歌給老爺唱，叫他打前鋒，他的拿手歌每一首都是幾年前拼了命練成的高難度高音歌曲，他清了整晚的喉嚨都還沒找回原來的自己，高樓一切又得平地起了；我唱了第二首才漸入佳境，想必歌聲優美，把入房休息的公公引蛇出洞，也加入了我們的行列，於是三個人唱個過癮，貴賓席觀眾兩枚，婆婆與Mia，遠區聽眾也兩枚，哥哥和妹妹在餐廳一個看電視，一個當低頭族，直到老爺衝破了嗓，引來遠區聽眾也哄堂大笑。